疼痛如何影响人际互动？抑制社会反馈信息加工并增加攻击行为
当你正经受疼痛煎熬时，
是否有过咬牙握拳的体验？
此时的你，是否更
聚焦疼痛本身而容易忽视他人处境，
是否更可能被他人负面评价而激怒，
是否会表现出更多的攻击性？
疼痛作为一种令人不快的感觉和情绪体验，能影响个体对社会情境或事件的认知，从而进一步改变社会行为。已有研究发现，仅仅回忆生理性或社会性疼痛的经历，便会使人产生更多的攻击欲望（Riva et al., 2011）。疼痛为何会引发更多的攻击行为？社会信息加工模型表明，个体加工社会线索的方式对攻击行为具有重要的影响（Dodge and Crick, 1990）。那么，疼痛如何改变个体在人际互动过程中的社会信息加工？社会信息加工的改变是否会引起攻击行为的增加？背后又有怎样的认知神经机制呢？
近日，华东师范大学心理与认知科学学院汪晨波副教授团队在国际知名学术期刊Social Cognitive and Affective Neuroscience上在线发表研究论文“Incidental physical pain reduces brain activities associated with affective social feedback and increases aggression”，尝试回答这些问题。
该研究招募了59名被试，31人涂抹辣椒素引发疼痛感受，28人涂抹护手霜作为对照。被试在一周前完成人际间的社会评价任务。在实验当天，进行社会网络攻击任务（图1），同时用功能磁共振成像（fMRI）记录大脑活动。关于疼痛对大脑活动的影响，研究分别聚焦于社会反馈信息加工阶段与攻击实施阶段。
图1. 社会网络攻击任务范式
研究发现，被试在疼痛条件下表现出更强的攻击性（图2A），并且个体主观的疼痛感受强度与随后的整体攻击值呈现显著正相关（图2B），表明急性生理疼痛能够增加个体的攻击性。
图2. 疼痛组与对照组的攻击行为
在社会反馈信息加工阶段，主要关注突显网络（salience network）与价值表征系统（value representation system）的脑活动。结果发现，正常情况（非疼痛条件）下，正性和负性反馈相比于中性反馈，右侧脑岛（right Insula）、前扣带回（ACC）与左侧眶额叶皮层（left OFC）会有更强的脑活动。然而，有趣的是，生理性疼痛显著地降低了以上脑区活动，使这些脑区对负性、中性和正性的社会反馈进行无差别表征（图3）。这表明，疼痛可能抑制了人际交互过程中的社会信息加工。
图3. 疼痛对反馈加工阶段脑激活的影响
在攻击实施阶段，主要关注执行功能网络（executive functioning network）中的背外侧前额叶皮层（DLPFC）的活动。结果发现，疼痛并不影响攻击实施时DLPFC的脑活动（图4）。这表明，疼痛所增加的攻击行为，可能并不是由于直接影响了大脑的执行功能。
图4. 疼痛对攻击实施阶段脑激活的影响
基于结果我们推测，个体所经受的疼痛可能会占据认知资源，从而抑制突显网络与价值表征系统的大脑活动，减少对社会线索（不管是正性还是负性刺激）的探测和评估。当减少了对社会信息的加工后，疼痛本身的负性体验便起了主导作用，从而引起攻击行为的整体增加。
该研究揭示了疼痛如何通过改变社会信息加工从而引起攻击行为的认知神经机制。研究丰富了社会信息加工模型的证据支持，也深化了我们对疼痛如何影响社会行为的理解。
华东师范大学心理与认知科学学院王艳芳（2022届硕士毕业生）与李露（2020届本科毕业生）为论文的共同第一作者，汪晨波副教授与上海市同济医院李怀芳教授为共同通讯作者。范德堡大学本科毕业生蔡俊浩也参与了该研究。本研究得到了上海市科委基础研究项目（20dz2260300; 19JC1410101）与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81873827）的支持。
近年来，汪晨波副教授团队聚焦于社会认知与情感的神经科学领域，在疼痛对社会行为的影响及其脑机制方面已展开一系列研究工作。相关研究发表在Human Brain Mapping、Social Cognitive and Affective Neuroscience、European Journal of Pain等杂志上。
论文信息：
Wang, Y.#, Li, L.#, Cai, J., Li, H.*, & Wang, C.* (2022). Incidental physical pain reduces brain activities associated with affective social feedback and increases aggression. Social cognitive and affective neuroscience. online published. doi:10.1093/scan/nsac048.
(# co-first author; * corresponding author)
以往相关论文：
[1] Wang, C.*, Bao, C., Gao, J., Gu, Y., Dong, X-W.* (2020). Pain modulates neural responses to reward in the medial prefrontal cortex. Human Brain Mapping, 41, 1372-1381.
[2] Wang, C., Zhang, T., Shan, Z., Liu, J., Yuan, D., Li, X.* (2019). Dynamic interpersonal neural synchronization underlying pain-induced cooperation in females. Human Brain Mapping, 40, 3222-3232.
[3] Wang, C., Gao, J., Ma, Y., Zhu, C., Dong, X-W.* (2018). Physical pain increases interpersonal trust in females. European Journal of Pain, 22, 150-160.
图文：王艳芳 汪晨波